黄有光：要积极工作，但不要成为工作狂，快乐的A到L十二个要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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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易研究局出品——如何更快乐

你快乐吗？如何才能做一个快乐的人？金钱和快乐一定成正比吗？快乐的影响因素有哪些？网易研究局邀请长期从事快乐研究的全球知名华裔经济学家、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特聘讲座教授、澳大利亚社会科学院院士黄有光解读快乐的秘密。

NO.055 快乐的A到L十二个要点

我们上星期讨论了快乐的四个F要素。现在，我们要拓展为快乐的从A到L十二个要点。

A.Attitude 人生态度

一个影响快乐的重要因素是对待人生的态度。正面、健康的人生态度会增加快乐，对社会也有好处。虽然终极而言，快乐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，但只看自己的快乐却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。不但从社会而言，从个人而言也是这样。你帮助他人，自己也会感到高兴，自尊心也会加强。子曰：“君子坦荡荡，小人常戚戚。” 应该是对的。比较不自私，乐于帮助他人，愿意提供无偿社会服务的人比较快乐（Frey &Stutzer 2002, Bruni & Stanca 2008）。助人为快乐之本，我们以前已经讲过。

B．Balance 平衡/中庸

中庸之道，不太过分的平衡法则，可以应用在很多方面。（甚至对时间的看法，平衡的态度也对快乐有正相关；Zhang等2013。）对敌人也不要做得太过分；对子女也不要宠爱得太过分。要有充分的身体锻炼或运动，但也不要运动过分。专业运动员多数短命。要积极工作，但不要成为工作狂，像杨小凯，每天工作12小时，每星期工作7天，但55岁就去世。工作时间太长对快乐有很大的负影响，但太多的闲暇也可能有问题（Haller 等2013）。

C．Confidence 信心

对自己要有信心，对前途要有信心。不是狂妄自大，不是盲目乐观，是在认识主客观条件下的审慎乐观。不要因为自己有某些先天或环境的缺陷或弱点就对自己没有信心，有自卑感。每个人总是有一些长处和短处。例如我，生来身高只有一米六。在发育时期或之前可能还可以通过营养和体育锻炼来略为提高，但成年后，不能够增加身高后，就应该把这个当成给定的，不去烦恼。我不期望成为篮球好手，没有问题吧？我学游泳，很多年才勉强能够浮水；我不期望成为奥运游泳健将，没有问题吧？

D．Dignity 尊严

一个人要活得有尊严，不要做损人利己的坏事。虽然短期可能可以获得物质上的利益，但往往失去自己的尊严，因为做了坏事，自己内心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坏人。而且往往心里不安，担心被人家报复。中庸之道，要求尊严也不要过分。做人虽然不要太阿Q，但很多情形，退一步海阔天空，看开一些，不必每件事都斤斤计较。

E．Engage 参与/投入

人是社会的动物，绝大多数人是从人际关系中获得很大的快乐。即使有了任何方面的成功，自己一个人会感到快乐，但如果有家人和亲戚朋友或同事分享，快乐会加倍。所以能够参与各种有益的社会或人际活动，通常会提高快乐。有一个固定的长期伴侣（夫妻或同居关系）以及与家人和朋友的关系，对快乐很重要。这种关系的断绝（例如离婚或父母离婚）对快乐有很大的负影响。（见如Helliwell 2003，Dolan 等2008。）根据世界价值调查的数据，Bruni & Stanca （2008）得出快乐和用在人际关系（包括家庭、朋友、自愿服务等）的时间有很强的正相关。

F．Family/Friends 家庭/朋友

这个我们上星期的文章已经讨论过。

G．Gratitude 感恩

华人传统很讲究“知恩图报”，至少不可以恩将仇报。这会造成对方的强烈不满，甚至是社会的谴责，长期而言，多数对自己也不好。

I．Ideal 理想

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或多个理想。我中学时期的理想是要帮助在马来亚（后来成为马来西亚的主要组成部分）建立共产主义社会。不必每个人都有宏伟的经邦济世的理想，但至少应该有一个比较现实、比较能够实现的理想，例如希望身体健康、家庭美好、事业有成、一生大致快乐。如果是基于比较合理的期望，也可以有比较具体的理想，例如有些人希望成为某方面的企业家，有些人希望成为某方面的学者，等等。期望可以相当高，但要避免不实际。如果事实证明不能够实现原来很宏伟的理想时，不要悲观失望，可以调整理想，退而求其次。原来理想成为大企业家，能够成为小业主也不错；原来理想成为大科学家，能够成为成功的老师也不错。

有健康的理想，在为实现理想而工作的过程中，在理想逐步实现中都会很快乐。

要有怎样的理想？主要有三点。第一，要看自己的主观条件，比较优势和劣势。如果你有像我的条件，不要梦想成为运动健将；如果你有姚明的身材，可以考虑打篮球。第二，要看客观条件，选择在自己的情形，能够在这种客观条件比较容易实现的理想。第三，理想应该利人利己。舍己利人的理想，在绝大多数情形并不现实，也很难实现；损人利己的理想，不但对社会不利，至少长期而言，也很难实现，多数会适得其反。

J．Joyful 开朗

一个人大多数时间是经常开朗，心情好，或是经常郁闷，心情坏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此人生来的性格。其次是此人的成长过程和处在的环境，尤其是人际关系。然而，性格也不是完全不能改变（Boyce等2013），也并非完全不能够自己有意地使自己比较开朗。比较容易做到的是避免让自己处于会使自己心情不好的情形，包括避免去会使你伤感的地方，避免和会使你不高兴的人接触。其次是多做一些会使你高兴的事情，包括读幽默小品、看好笑的电影或录像带。如果有机会，争取和黄有光（或类似他的人）吃饭，他不时无所拘束的大笑，应该会使你也开心。还有，可以不时提醒自己，要比较开朗些，忘记不能有所帮助的烦恼。

K．Kindness 仁慈

孟子说，“恻隐之心，人皆有之；羞恶之心，人皆有之；恭敬之心，人皆有之；是非之心，人皆有之。恻隐之心，仁也；羞恶之心，义也；恭敬之心，礼也；是非之心，智也。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，我固有之也。”也就是说，孟子认为仁义礼智是人天生禀赋就有的情感。我不敢肯定恭敬之心是否是天生禀赋而来的，但恻隐、羞恶和是非之心，肯定是天赋的，至少有很大的天赋成分，虽然这并不排除后天的影响。这种天赋的情感，有助于人们之间的合作，而人类是靠群居合作而生存的。这解释为什么人有仁义礼智的天赋。[1]

在一定的程度上，每个人都有一些仁慈和正义之心。这天赋的仁义之心，又受教育、示范、经历等影响，使有些人的仁义之心加强，有些人的减少。

既然人们天生有仁义之心，则人们做帮助他人等好事，自己会快乐。仁义之心的加强，不但对社会有利，自己也能够增加快乐。

L．Love 爱

我们以前在关于爱情和婚姻的文章已经讲过。在下一两星期的文章，我们可能要讨论2021年世界快乐报告的一些要点与健康的问题，到时见。

文献

见：黄有光（2011）。《快乐之道》，复旦大学出版社，及其中引用的文献。

注释

[1]关于人类的感情与道德感与行为的生物学基础，见Hauser2006， Konner 2002。关于猴子对公平的感受与行为，见Brosnan& deWaal 2003. 几年前，Richard Ebstein等以色列科学家发现，大脑内的多巴胺D4受体基因 (Dopamine D4 Receptor) 与人们的利他主义行为有很多的正相关（Bachner-Melman 等2005）。人们对公平的感受与行为，也会由于大脑内的前额叶皮层背外侧区DLPC (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) 受到电流的干扰而丧失（Knoch等2006）。宗教或宗教式信仰也加强人们的社会性发展，有利于生存。关于宗教的生物学基础，上帝基因（DRD4）的存在，以及刺激大脑某个部位能够引致“天地与我共生，万物与我为一”的神秘宗教式感觉，见Comings（2008）， Hamer（2005），Persinger （1987），Tiger & McGuire (2010)。

往期回顾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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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有光简介：

Monash大学荣休教授、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特聘讲座教授、澳大利亚社会科学院院士、牛津大学Global Priorities Institute咨询委员。

1942年出生于马来西亚。1966年获新加坡南洋大学（Nanyang Technological University）经济学学士学位，1971年获悉尼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。1974年至1985年在澳大利亚Monash大学任副教授（Reader），1985-2012年任讲座教授（personal chair）, 2013年后成为终身荣誉教授（Emeritus Professor）。于1980年被选为澳大利亚社会科学院院士，于1986年被选入Who’s Who in Economics: A Biographical Dictionary of Major Economists 1700-1986的十名澳大利亚学者与全球十名华裔学者之一, 于2007年获得澳大利亚经济学会最高荣誉—杰出学者（Distinguished Fellow）。受邀请于2018年到牛津大学作第一届Atkinson Memorial Lecture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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